第30章 招供
门达不敢不给牛玉面子，又怕皇上真的心疼东宫旧人，只好请了牛玉来。“现在可以说了吧？”门达问王伦。
“你出去，我只对我干爹说。”王伦已被打的奄奄一息。
“看你嘴硬到何时？”门达带人出去，给牛玉一个请的手势。
门达一走，王伦就扑倒在牛玉脚下大哭：“干爹救我！干爹救我！”王伦以为牛玉会救他。
“哭什么？有干爹在！把你知道的，都写下来，皇上面前，干爹自会给你言语。门达一个粗人，不必理会。”
“谢谢干爹，谢谢干爹。”王伦一边哭，一边带着镣铐，如实写了和钱学士交往的过程。
写完给牛玉，牛玉一看，问他：“都是说自己犯法的事儿，就没有给自己减轻罪责的？”
牛玉一问，王伦立马心领神会，“有有有，干爹，我再写。”王伦就把门达探听大臣奏章的事儿给检举了。
“干爹，您再看，怎么样？”
牛玉再一看，王伦果然是狗急跳墙，遇谁都咬，这种狗奴才，是不能再留了。
“好，快按上手印儿，我亲自呈给皇上。”
王伦以为遇见救星了，哆哆嗦嗦按上手印儿。牛玉拿了供状，正准备走，门达又进来。
“公公如何，招了没？”
牛玉指了指袖子，“岂能不招！”
锦衣卫的犯人，锦衣卫的牢房，锦衣卫的供状，眼见要被牛玉拿走。门达急忙拦住牛玉：“公公，这供状您得留给我！”
“门指挥使，借用宝地，供状我亲自呈给皇上，请皇上明断。”
“公公，皇上可是降旨给锦衣卫，人也是锦衣卫拿的，这供状还是由我来上呈吧？”
“我可是指挥使请来的，王伦已然招供，指挥使已完成旨意，上呈供状，我只是代劳而已。指挥使，莫非有其他打算？”牛玉反打一耙。
“不敢，不敢！那就有劳公公！”门达也不好和堂堂司礼监掌印太监牛玉较劲，只能放牛玉带了供状离开。
牛玉将供词交皇上一看，皇上大怒：“该死的奴才！御史所奏，果然不假！供词送刑部，让钱溥自己去刑部领罪。”
“领旨！”
但是王伦供状里面写的明白，门达想刺探阁臣李贤的动向，钱溥想攀附升迁，王伦只是从中联络，谋求私利。而皇上说奴才该死，钱溥有罪，还没说门达怎么处置，牛玉来了一招借刀杀人。
“皇上，这王伦怎么处置？”
皇上挥手：“你看着办吧！”
牛玉又问：“门达呢？”
王伦是个小太监，死不足惜；钱溥是个小翰林，无足轻重；而门达是锦衣卫指挥使，说白了，是皇帝自己的门面……牛玉这一问，就有些逼皇上了。
皇上思索了一下：“下狱！”
“领旨！”
一边差人去拿门达，再送供词到刑部，再口谕给钱溥领罪，自己去处理王伦。
王伦再次见了牛玉，哭成泪人，爬到牛玉旁边儿，就问：“干爹，皇上赦免了我了吗？干爹，救我啊！”
牛玉就是一脚踹：“晚啦！狗东西，还想在我碗里刨食，忘恩负义的东西！”又厉声说：“内监王伦，私结外臣，结党谋私，罪当诛！”喊了左右：“来人，拉到郊外，给我埋唠！”这自以为马上要呼风唤雨的小太监，上蹿下跳没几天，就被大太监给活埋了！
钱溥听了皇上口谕，自知死期不远，身如筛糠，领旨谢恩，往刑部领罪。这旨意到了刑部，刑部官员也揣摩。供词里面有两个官员勾结内监，一是锦衣卫指挥使门达，一是翰林学士钱溥，皇上只说让钱溥来领罪，门达下狱，没说让门达来领罪。看来，门达的事儿大，钱溥的事儿可大可小。钱溥，皇上让他自己来领罪，看来是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。
有了皇上旨意和王伦的供词，钱溥也不用过多盘问，自己写了供词，画了押。刑部官员，对照王伦和钱溥的说法，基本一致。刑部坐实了钱溥罪行，又和吏部议定：钱溥结党内监，谋求升迁，事未成。念其认罪态度良好，拟定罚俸一年，降三级使用。而门达，自以为皇上会给他几分薄面，不招就是不招。没有皇帝的旨意，刑部也不敢给门达用刑，也不给他定罪。
次日朝会，刑部奏明案情。皇上问李贤：“李阁老意当如何？”
李贤惶恐，此事自己虽然无罪，但也牵连其中，有利益瓜葛，这皇上问话如何答复。李贤出列回答：“回皇上，刑部、吏部，各部官员依法办案，案情属实，刑部、吏部所奏，臣附议。只是望皇上恩典，从轻处罚钱溥。”
朱见深听完，说“好，就按刑部所奏，钱溥罚俸一年，降三级使用。吏部，可派其往下等县历练。”皇上又让牛玉“宣旨”！
“奉天承运皇帝诏，曰：阁臣李贤，老成持重，耿介忠直，先帝之肱股，百官之表率，赐进少保、华盖殿大学士，知经筵事，领内阁首辅……钦此！”
这事儿就这么完了？李贤升迁，继续当首辅；钱溥降三级，去顺德做县令；王伦一条小命儿换了各方调停。下狱的门达暂时安全吗？
官场落井下石者众，李贤升了，牛玉也稳，门达下狱。大家基本掌握了皇上的思路，弹劾门达的奏疏像雪片一样往上递，不管是坐实还是风闻，大家一股脑儿的参他！门达下了狱，在里面不比外面，也没路子可走，连狱吏都不待见他。平时得罪人太多，也没人搭救。
皇上朱见深看这满朝舆论，是不能再拖了，就下旨查查吧。皇上说查，那好办啊。先抄了家，珠宝金玉无数；再拿了相干人等，不等大刑伺候，就交待一清二楚，竟然比大家弹劾的罪行还要多。人证、物证齐备，报给皇上，门达发广西充军。后来，门达就死在了广西。
王伦被活埋的消息传到万贞儿耳里，万贞儿大骂：“这狗奴才，就知道是狗肉上不了筵席，还和我套近乎，没用的玩意儿！”
而莫名其妙被搅入其中的韩正，李贤找了个借口，贬到浙江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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