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兄弟兴奋而来却惺惺而散，夜黑风高月亮似有若无，唯有冷风持续不断。
周德清为了自己所率这支义军的前途着想，不得不匆忙间做出前往亳州面见刘福通的决定。
他一夜都没怎么睡着，第一声鸡叫就把他拽了起来。
邓息似乎早就料到了周德清会要求一起去亳州，所以他来之前把很多事都对下面人作了交代，一切等他回来再做决定。周德清对众人人也嘱咐了一番。
一路上他们看见的光景跟邓息从亳州出来之时所见差不多，甚至还不如。白地一片加上人烟稀少，给人一种特别悲凉的肃杀之感。
五天之后终于到了亳州城下，周德清放眼望去，这城比中牟县城大的多了，可以说是城高壕深，没有十倍的兵力想强攻可太难了，怪不得蒙古大军没来啃这块骨头呢。
到了将军府，兵丁进去禀告以后没多久，刘福通亲自出来迎接。他很是豪爽客气，对他们二人以兄弟相称。
周德清从城门进来一路上仔细观察了红巾军的情况，刘福通这半年多来成绩斐然，兵员众多，治军可圈可点。
此时的红巾军比历史上大多数的农民起义军强太多了，至少可以说是一支像样的军队了。半年时间能做到这样可不简单，周德清心里暗自佩服。
几人再见都很高兴，尤其是刘福通，他把这半年多来的大仗小仗成绩得失都一一唾沫横飞地讲了一遍，周德清听得也很认真。听完之后他对刘福通和红巾军更佩服了。
周德清以前对刘福通他们是有点儿看不起的，认为他们偷摸搞搞白莲教没多大出息，毕竟狂热的愚昧分子是少数，靠那一套很难快速做大，没想到他们搞得还不错。
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可能跟韩山童刚起义就死了有关系，虽然刘福通是实际上最高的军事指挥者，但名义上最高的还是韩山童。如果韩山童还活着在里面照着白莲教那一套瞎搅和，未必会有现在的成就。
韩山童的组织能力、政治水平和军事指挥水平是个迷，他们家祖上几代人都是搞白莲教的，如果真有水平可能早就起义了。祖孙几代人就笼络了一个刘福通这样的人才，看来水平真不怎么样。
在颍上搞祭天作秀就算不是韩山童的主意，作为最核心的成员也应该能看出里面的问题。可事实上不仅搞了，作为最高组织者和领导者他还被抓处死了，这在历史上也是头一份，领导比义军死的还快。
周德清越想越多，还好有个狠人刘福通在，要不然天还没祭祀完呢就已经败了。
清茶续过几杯后已时至中午，下人把酒宴摆好，他们意犹未尽上了酒桌继续慷慨激昂地谈论着天下事。
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，刘福通的激情减退了大半，周德清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他喝醉了呢。刘福通像换了个人似的，神情逐渐凝重起来。
不等周德清开口相问，他自己缓缓说道：“周贤弟是不是觉得义军现在兵强马壮有气吞天下之势？”
周德清没有多想随口说道：“红巾军在大哥您的统领之下攻城拔寨，转战几百里，天下谁人不知？”
刘福通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：“贤弟你有所不知啊！义军未动，韩山童将军就被捕殒命，上下之事全凭我一人操劳，可靠的帮手都没有几个。
现在亳州城虽大能抵挡得了多久？”
周德清借机问道：“大哥所虑极是！那您下一步打算如何？”
刘福通独自喝了杯酒说道：“不管怎么样，得动起来，不能待在这亳州城等死。必须得向周边扩张，向南是不可能了，那里有察罕帖木尔和李思齐。
眼下也就向北、向东还算可行。”
看来刘福通也知道了周德清的来意，他先开口把向北扩张这事儿给说了，周德清还真不好往下接。
周德清想了想说道：“红巾军向北扩大势力范围当然是有利于亳州的，但这里面也有很大的风险啊。”
刘福通问道：“什么风险？”
周德清说道：“大哥您的计划是好的，可您仔细想想，亳州周边地区义军现在都还没有消化多少，就算整个汴梁路十几个县一起起义成功了，那时义军就够得着了吗？
到时的结果只可能是两个地方咱们都消化不了，元军调集大军二选一随便打哪一个，咱们恐怕都不能形成合力。
义军短期内聚集数十万兵卒拿下多座城池很容易，可短期内提高战斗力保障粮草后勤可不容易。到时候元军大部一到，义军只会不堪一击。
在城池的得失上来回拉锯没有意义，消灭元军的有生力量才能永绝后患。”
刘福通对他最后几句话颇感兴趣，这一点符合他的经验，他不就是快速拿下颍州及周边诸多城池，然后元军一组织镇压就一路败退到亳州来了吗？
他沉思了一下问道：“那依贤弟之间该怎么办呢？”
周德清笑着说道：“大哥你刚起兵的时候天下就你们一支义军，元庭当然就比较容易组织兵力镇压。可现在江淮、淮北大地上义军得有好几支了吧？
元庭哪里还能应付得过来？到处镇压疲于奔命而已，支持不了多久的。
大哥你要做的是保证自己有立足之地，稳扎稳打，静待利己之变出现，然后果断出击就行了。不必冒险做把握不大的事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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