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侍梁柱这个时候已经把武顺常的居然殿翻了个底掉。
武顺常的地位低微，所谓的殿室也不过是里外两进的屋子。他身边配的两个宫人，早已被捆成一团，塞了满嘴的不团，扔在墙角，被人看管起来。
“大人，您看这香料。”最先被送到梁柱眼皮子底下的是一盒子黑褐色的香料。浓烈异常，初时只觉香味甜腻，但时候长了却觉得这味道甚是可口，甚至有些离不开似的，连把盒子盖上都十分不舍。
梁柱只闻了两息，便合上盖子，转头叫人取生石灰来，准备待会儿囫囵着套在这东西外头，隔绝气味。
这东西她早先在花柳巷见过，算是难得的勾魂香。而且在寻常欢场，通常会卖难得的高价。不是花魁，也得是排得上的红公子才能见过这东西。
这位武顺常，知道的倒是很宽广。
“把他们嘴开开，我有话要问他们。”梁柱一撩衣袍，搬了把椅子，坐在那两个宫人面前，“说说吧？这香料是怎么来的？”
“我、我不知道啊。顺常入宫时带的东西很少，虽然也带了香料，但不过两小包，宝贝的很。后来的香料都是宫中常例去取的，还有陛下赏的……对了，之前顺常去拜会各宫主子。只有林贵人赏了东西，不过也不是香料，是只玉冠。可这东西，都是宫里的常例啊！”
被绑起来的宫人满脸惊恐，但看见这盒子的时候，眼里却只有疑惑。好像这东西，本不该有问题一样。
“宫里的常例？这东西是你去取的？还是以前在旁的公子处见过，怎么就笃定是宫里发的份例，而不是私藏的违禁之物呢？”这时候正有人拿生石灰来，梁柱一边把这盒子香料扔进去，一边问被捆起来的宫人。
其实这东西不过是有些瘾头，要是硬戒也不是戒不掉。不过是要受些苦。要是武顺常还活着，倒确实是该治罪。可现在武顺常死了，这些宫人还不将脏水泼给他，推说不知道，而是说这东西乃是常例，没有问题……这可就很有意思了。
“这东西……是武顺常自己混的。里头大部分是我去宫中领取的份例，还有一小部分是入宫带的，还有从花园里取的花粉露珠……当时我们就在叶昭仪搭的台子旁边，前一个多月的时候，那边生了不少的蓝色小花。武顺常说，就要那花和露水，取回来磨粉的。”
这宫人虽被捆着，但记性倒不差，他一边说，旁边那个一边想。有时候跟着点点头，有时候则不动脑袋，歪着头看他说话，好像也是不知道。
也是，一共就两个人，总该留一个看家。但看他们这模样，未必说的是假话。可入宫的时候必要检查包裹，宫中分发份例也不该有里头的掺杂的禁香，更别提种着花了……但现在想来，也只有这三个地方，会出纰漏。
“你放心，我自会问核查顺常入宫时的物品清单、与分发份例的管事核对、还有洒扫御花园的粗实宫人，看看你们有没有说假话。”梁柱一边说，一边紧盯着这两人的神情。但见他们毫无惊诧恐惧之心，反而好似松了口气，心里不由一沉。
这几个地方，可都是宫中防卫的重中之重，现在看来，似乎很有些漏隙。
“对了，你们昨晚谁人值夜。怎么武顺常人都不在殿里了，还睡得死紧呢？”既然审到这儿了，也不必另找时间问他们，正好一堆儿开口了。
这一回，开口的是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。他一开口，梁柱就知道他为什么睡不醒了。这嗓子，明显是犯了极严重的风寒，就该挪出去静养。让他值夜，估计就是来一队人，也可能吵不醒。
果然，这人所说和梁柱所猜无二。
“昨儿是奴婢值夜。昨儿白天的时候奴婢就觉得身上冷，许是穿的少了，受了风。晚上值夜的时候，就睡在顺常的床边。奴婢睡着的时候，顺常还在，谁知道醒来之后，人就不见了。奴婢还以为是顺常醒了，叫不醒奴婢，一气出去了。可刚出门，就碰见了诸位。就是到现在，也不知道咱们顺常在哪儿？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了？”
这宫人说话的时候，刚那个宫人还跟着点头，显然两人所经历的差不多。什么也不知道，就被绑了。
也是，武顺常死讯传到慎刑司的时候，她就直接带人奔着这儿来了。要是这两个蠢笨些，说不定正在着急自家公子没了，还不知道出了多大的事儿呢。
“你既然生病，就该换他值夜。这规矩不懂吗？”梁柱摸了摸眉心，眼睛看向第一个说话的宫人。总觉得，这两个小宫人口齿过于伶俐了些。平时那些人看见慎刑司的，个个都吓得腿软，话说的也大多不齐全。这两个，倒像是难得的人才。
按理说，这般人才，少有分给个小小顺常的。
“昨日的时候，还没这么严重。都是奴才，哪有身娇肉贵的。当时只以为睡一觉就好了。”这解释倒是没什么毛病，但梁柱还是大手一挥，叫人他们送到了慎刑司。
清宴殿中，白卿喝了药，总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苦涩，忍不住想把小桌子上摆着的话梅塞到嘴里。可正当这时候，许瑺突然咳了一声，惊得他手一抖，就偏了方向，直接摸到了新摆的盆栽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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